輕輕地我將離開你，請將眼角的淚拭去；

漫漫長夜里，未來日子里，親愛的你別為我哭泣……

(相關(guān)資料圖)

每當(dāng)閑暇時，李艷霞總會聽錄制的這首《大約在冬季》。

錄音機里傳來的熟悉聲音，是她忘不掉的一個人。

這個人就是她的兒子金寧，他最喜歡唱這首歌。

2003年6月，在北京當(dāng)流浪歌手的兒子打來電話，說自己去三里屯發(fā)展，以后要上中央臺唱歌，給父母驚喜。

之后，他便再也沒打過電話，與家人徹底失聯(lián)。

2004年4月，李艷霞踏上漫長的尋子之路。

為了找兒子，她風(fēng)餐露宿，遭人白眼，嘗遍人間的冷暖。

2019年4月，李艷霞登上央視《越戰(zhàn)越勇》的舞臺。

她深情演唱了《大約在冬季》這首歌，替兒子完成上央視的心愿。

也是在那一年，她為尋子買的車票已有417張，到過全國30多個城市，行程11.2萬公里。

如今，她尋子整整18年，早已心力憔悴。

她不需要兒子光宗耀祖，榮歸故里。

哪怕他一事無成，只要他回家團(tuán)聚，就是最大的驚喜。

但兒子始終沒給她帶來驚喜，仿佛人間蒸發(fā)一般，杳無音信。

這樣遙遙無期的悲慘，不知還要延續(xù)多久。

生活凄苦，但心懷希望，便不再陰暗無邊。

李艷霞表示，家里的大門永遠(yuǎn)對兒子敞開，她等著兒子回來的那一天。

陽光燦爛的生活，也會在等待和希望中繼續(xù)。

（李艷霞和兒子金寧）

兒女雙全的幸福

45歲之前的李艷霞，可以說是幸福的女人。

她是地道的青海人，為人熱情豪爽。

她和丈夫在花土溝油田相識，不久就結(jié)了婚。

那時，她是石油系統(tǒng)的護(hù)士，救死扶傷，受人尊重。

而丈夫金振斌是老師，他1歲喪母，5歲喪父，是個苦命的孤兒。

叔叔把他撫養(yǎng)長大，他18歲當(dāng)兵，后來轉(zhuǎn)業(yè)到石油局。

李艷霞有一副好嗓子，唱歌猶如百靈鳥一樣動聽；

而丈夫也喜歡音樂，吹拉彈唱樣樣精通，尤其愛唱秦腔。

作為雙職工，單位分住房，他們收入穩(wěn)定，衣食無憂。

1981年，兒子金寧出生。

1988年，女兒金鑫也出生了。

兒女雙全，龍鳳呈祥，他們的生活羨煞周圍許多人。

兩個孩子很乖，從不惹是生非，從來不讓父母操心。

他們學(xué)習(xí)上積極主動，生活上懂得節(jié)儉。

老師對他們的評價是，這兩個孩子太乖了！

（金寧小時候全家人的合影）

1996年，他們一家隨單位搬到敦煌。

在氣候宜人的敦煌，一家人過得其樂融融。

丈夫金振斌常常帶著同事，回家開家庭音樂會。

有拉二胡的，有敲揚琴的，還有吹笛子的，大家沉浸在音樂的海洋，家里充滿歡聲笑語。

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耳濡目染，金寧兄妹對音樂產(chǎn)生興趣。

特別是金寧，他喜歡彈琴、彈吉他，喜歡模仿洛桑，學(xué)起來很有悟性，還有幾分神似。

齊秦是他的偶像，他常把齊秦的歌錄在磁帶上反復(fù)聽。

上學(xué)時，他騎著自行車，一路高唱，亢奮激昂，很有歌唱家的派頭。

見兒子如此酷愛音樂，李艷霞也很高興。

她為兒子買吉他，這是他心心念念想要的禮物。

得到這份禮物，兒子滿心歡喜，愛不釋手。

在李艷霞眼里，兒子金寧不僅乖巧懂事，也知恩圖報。

有一次放學(xué)回家，有人欺負(fù)他，有個同學(xué)幫他解圍。

他就開始練武術(shù)，說要讓自己變強大，在人家遇難時報恩。

一天，李艷霞下班回家，發(fā)現(xiàn)桌上擺著做好的飯菜，她還以為是丈夫做的。

結(jié)果問起女兒時，女兒告訴她，是哥哥金寧做的。

正當(dāng)李艷霞疑惑不解時，兒子從屋里走出來，雙手捧著一張卡片，祝賀她結(jié)婚紀(jì)念日快樂。

李艷霞猛然想起，那天是自己的結(jié)婚紀(jì)念日，而自己卻忘得一干二凈。

小小年紀(jì)的兒子，居然這么有心，讓她既驚喜又感動。

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完兒子準(zhǔn)備的飯菜。

多年后，兒子做的那幾道菜——洋芋絲、蓮花白、拍黃瓜、炒雞蛋，依然歷歷在目。

這是李艷霞吃到的最有味道的飯菜。

隨著時光的流逝，那種沁人心脾的香味絲毫沒有消減。

只是讓她想不到的是，如此懂事的兒子，有一天會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從此與她再也沒有聯(lián)系，留給她一地的心碎。

那種因兒子帶來的激動和高興，這輩子怕是再也體會不到了。

（李艷霞年輕時照片）

被藝術(shù)拐走的兒子

1997年，金寧高二時，學(xué)校組織北京夏令營活動，開闊學(xué)生眼界，金寧想去參加。

為了支持兒子，李艷霞咬緊牙關(guān)，借錢湊齊2000元的報名費用。

她不想讓兒子只看到沙漠的封閉，而看不到外界的精彩。

從北京回來后，金寧很興奮，他在北京留了影，覺得北京很大、很好，車也很多。

他還特地說，以后要到北京上音樂學(xué)院，圓自己的夢想。

言談中充滿對北京的羨慕和向往，這也是許多人少年時期的特有情懷。

說者有心，聽者無意。

李艷霞以為是兒子隨口說出的話，沒太當(dāng)一回事。

她覺得對兒子很了解，兒子會按照父母規(guī)劃的路線走下去。

事實證明，她大錯特錯。

2000年，金寧高考失利，無緣上中央音樂學(xué)院。

無奈之下，他去湖北一所石油學(xué)院學(xué)計算機。

2002年7月4日，21歲的金寧突然回家，之前，他打電話向家中求助，說沒錢買回家的車票。

回家后的金寧，形象大變，長發(fā)飄飄，穿黑色T恤，戴十字項鏈，完全不是學(xué)生的打扮。

這讓李艷霞夫婦很難接受，尤其是丈夫金振斌，覺得兒子像個二流子。

金寧告訴父母，他退學(xué)了，在北京當(dāng)流浪歌手。

聽到這個消息，李艷霞夫婦很生氣。

這么大的事情，兒子竟然私自做主，太出乎他們的意料了。

雖然木已成舟，但他們不希望這個舟偏離航向。

當(dāng)時，石油系統(tǒng)招人，他們想讓兒子當(dāng)學(xué)徒工，每月有1800元的工資，將來也好就業(yè)。

結(jié)果金寧強烈反抗：給我1萬元都不去。

他躊躇滿志，說自己喜歡音樂，想到北京發(fā)展，在北京干什么都能掙錢！

仿佛北京遍地是黃金，一抓一大把。

誰都年輕過，誰都有過年少輕狂的歲月。

而正是因為這種年少輕狂，許多人忽略了父母的良苦用心。

夫妻倆拗不過兒子，看到局面無法挽救，只得接受現(xiàn)實。

那段時間，金寧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彈吉他唱歌。

《大約在冬季》是他唱的最多的一首歌，常常練到廢寢忘食的地步。

10月，金寧提出要到北京，繼續(xù)當(dāng)流浪歌手。

看到兒子這么喜歡音樂，李艷霞心一軟，就決定支持他一把。

那時，她的月工資不到600元，光買雅馬哈電子琴就花了3680元，還借了1000多元。

10月5日，金寧帶著為藝術(shù)獻(xiàn)身的夢想，坐上北去的列車。

初到北京時，金寧至少每月和父母通一次電話。

那時，他在東城區(qū)城墻根的地下通道唱歌。

2003年6月，當(dāng)時正值非典期間，北京加強管理，限制人員出入。

金寧打來電話，說打算去三里屯發(fā)展，想混出名堂給父母驚喜。

這個電話，成了金寧給家里打的最后一個電話。

他所說的驚喜，遲遲沒有到來。

反而變成了一根刺，深深扎在李艷霞夫婦的內(nèi)心深處，時時給他們帶來隱痛。

歲月靜好的日子，兒女雙全的幸福，在兒子失聯(lián)后戛然而止。

從此，思念被藝術(shù)拐走的兒子，成了李艷霞的人生主旋律。

思念是看不見摸不著的，但最傷人。

伴隨著思念，李艷霞踏上艱難傷心的尋子之路。

（金寧失蹤前照片）

執(zhí)著尋子18年

開始時，李艷霞還心懷幻想，覺得北京應(yīng)該很安全，能有什么事？

可2004年春節(jié)，金寧卻沒有回家，也沒有給家里打電話，她才意識到問題的嚴(yán)重性。

4月，她特地請了一個月假，到北京尋子。

誰知，這一尋就是18年。

每一次，她總是滿懷希望而來，結(jié)果總是帶著失望而歸。

第一次來北京時，她感到害怕，覺得自己像做錯事的小孩，畏首畏尾的。

白天，她拿著印有兒子頭像的相片，一張張給人發(fā)。

照片的背面，寫著金寧的基本信息和聯(lián)系電話。

晚上，她開始在照片背面寫信息。

因為經(jīng)常熬夜，常常寫到眼睛發(fā)澀，只得滴眼藥緩解。

每年，她會選擇夏天去北京。

這個季節(jié)只要帶上床單、薄被子，就可以在橋底下、街道旁睡覺休息，能省一筆錢。

2007年，李艷霞打通金寧最后一次打電話的那個座機。

那是北京寶鈔胡同的公共電話，之前，李艷霞年年都打，但始終打不通。

李艷霞興奮不已，這無疑是個有價值的線索。

沒有半分猶豫，她馬上坐火車抵達(dá)北京。

一下火車，她便直奔寶鈔胡同，瘋了一般打聽尋找，逢人就問。

一逮著機會，她就訴說兒子丟失的故事，活生生變成現(xiàn)代版的祥林嫂。

（照片背面李艷霞手寫的尋人信息）

粗食布衣、風(fēng)餐露宿，她可以忍受，但她忍受不了別人的侮辱。

一個下雨天的晚上，李艷霞把金寧的照片遞給一對年輕夫婦。

對方極不耐煩，罵道：

滾，你有問題??？誰見過你兒子。

對方隨即把照片扔在地上，李艷霞急忙撿起來。

她一邊擦拭上面的泥水，一邊崩潰痛哭：

寧寧，別人不要你，媽媽要你。

幾年后，當(dāng)她出現(xiàn)在電視節(jié)目上，談及此事時，她總會拿出那張照片，難受得淚流滿面。

她還買了一張北京地圖，隨身帶著，找過的地方就畫上圈圈。

因為長期翻來覆去，地圖變得支離破爛。

當(dāng)然，也有不少熱心人士伸出援手，為找金寧提供志愿服務(wù)。

北京沒有線索時，她就按照其他流浪歌手的指點，到上海、南京、鄭州等地尋找。

好幾次，她離找到金寧，僅有幾步之遙。

有人說，金寧可能在動物園旁邊的酒吧駐唱。

她一大早趕過去，酒吧工作人員告訴她，這里沒有唱歌的。

她往里面張望，看到幾個人在黑暗中蒙頭睡覺，感覺金寧就在里面。

但人家讓她走，她就老實地走了。

事后她反省過來，再去酒吧時，酒吧已經(jīng)拆掉了。

還有一次，順義救助站打電話告訴她，一個流浪漢很像他兒子。

她仔細(xì)辨認(rèn)后，發(fā)現(xiàn)臉型不對，那不是自己的兒子。

那種剛得知消息時的激動，給她黑暗的生活帶來一絲美好，讓她產(chǎn)生無窮的動力。

有時，盡管知道那不是兒子金寧，她也會在別人提供線索后去看看。

這十幾年，她經(jīng)歷過太多的期待和失望交替，情緒上大起大落，如同過山車一般。

她見過許多流浪漢，他們在天橋、地下通道擠在一塊睡覺。

作為曾經(jīng)的一員，她深知其中的苦；

她聽過他們不愿回家的理由：有沒爹沒娘的、有沒賺到錢的，有沒混出名堂的……

作為母親，想著兒子也因為類似的心態(tài)，才不愿回家，她的心里更不是滋味。

歷盡千辛萬苦，她始終沒找到兒子。

當(dāng)聽到別人說她看起來蒼老時，她突然靈光一現(xiàn)，決定讓兒子“找”她。

2018年，她忍著疼痛，頂著壓力，做了長達(dá)9個小時的全臉整形手術(shù)。

做這些，是因為她怕兒子有一天忘記，母親曾經(jīng)的模樣。

在這個世間，就算所有人把兒子遺忘，但母親，永遠(yuǎn)不會忘記自己的兒子。

哪怕赴湯蹈火，付出一切，母親也會義無反顧，鋪好兒子回家的路，點亮兒子進(jìn)門的燈。

（李艷霞在北京的胡同找兒子）

被忽視的女兒

從2004年開始，李艷霞的心中只有兒子，尋子成了她生活的全部。

她絲毫沒有意識到，這樣做對女兒造成的傷害和不公。

女兒金鑫，那時已經(jīng)16歲了。

她對母親只顧找哥哥感到不滿，母親錯過自己成長的機會，太忽視她這個女兒。

那時，她正在讀高中，而這個人生的關(guān)鍵期，父母常常缺席。

父親整天忙工作，母親忙著找哥哥。

長時間沒有人管她，她自己做飯、做家務(wù)，學(xué)習(xí)成績直線下降。

學(xué)校按成績排座位，結(jié)果，她從第一排逐漸坐到最后幾排。

其實，她和哥哥金寧的感情很好。

從小，父親對她和哥哥嚴(yán)厲苛刻，她很少能感受到父愛。

而哥哥卻給她父親般的溫暖，讓她難以忘懷。

上幼兒園，哥哥接送她；寫作業(yè)時，哥哥輔導(dǎo)她；吃飯時，哥哥喂著她。

兩個人在房間把被子摞得高高的；在一個個房間里穿梭瘋跑。

用板凳在院子里搭房子，幻想成為工程師。

她是哥哥的跟屁蟲，哥哥出去玩時，她舍不得，抱著他的大腿死纏著他。

關(guān)于童年的回憶，似乎一切都和哥哥有關(guān)。

過年時，她和哥哥跟著父母，一起出去吃火鍋，這是一家人最幸福的時刻。

而其余時間，一家人經(jīng)常聚少離多。

（金鑫和金寧小時候照片）

2013年，父母打電話讓她回家，守著家給哥哥留道門。

那時，她在安徽生活得很好，也訂婚了。

男友工作體面，兩人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開始時，她不愿意，結(jié)果父母打了幾次電話，她心軟了。

最后她忍痛割愛，和男朋友分手，回到敦煌。

她順?biāo)旄改傅男脑?，進(jìn)入石油系統(tǒng)工作。

2016年，她和母親上央視的《等著我》節(jié)目。

她動情地說：

哥哥，我不恨你，即便你不回來，我也會在家里等著你，給你留一道門。

我以后就在敦煌結(jié)婚，替你照顧爸媽，我會一直等著你！

后來，她兌現(xiàn)諾言，在敦煌結(jié)婚生子。

漸漸地，她開始理解父母的苦衷和心結(jié)。

含辛茹苦養(yǎng)大的兒子，突然從人間蒸發(fā)，任誰都接受不了。

有了感同身受，她就支持母親外出找金寧。

她心疼母親，囑咐她悠著點，別累壞身體。

2018年，母親要整容，起初她不同意，也是因為心疼母親。

為了找哥哥，母親已經(jīng)受了那么多苦。

如今，她又要面臨手術(shù)的割皮之苦和他人的非議之苦，這是何苦呢？

恢復(fù)期，她看到母親“臉腫得像豬頭”，幾次想說些啥。

可母親卻十分高興，她就忍住了，不再多說什么。

她接過父母交給她的接力棒，這些年在家守候，等哥哥回來。

哥哥的房間一直沒有改動，他的鋼絲床、書桌一直保留著。

屋里被打掃得一塵不染，哥哥隨時回家都可以住。

她希望哥哥看看，和他有幾分相像的小外甥，那該是多么高興的事情。

一些網(wǎng)友替她打抱不平，認(rèn)為她父母太殘忍自私，犧牲她的幸福，來換取哥哥遙遙無望的歸期。

而她卻很坦然，自己多年被忽略、遺忘，甚至自我犧牲的苦，和哥哥回家這事相比，算不得什么。

（金寧房間保持原樣的桌子）

過好當(dāng)下才最真

這些年，不斷有人勸導(dǎo)李艷霞，不要太執(zhí)著于找兒子了。

畢竟，生活還要繼續(xù)，過好當(dāng)下才最真。

給她做整容手術(shù)的郭樹忠教授勸她：

也許金寧現(xiàn)在過得很好，你把自己生活得好一點，記著還有外孫、老伴、女兒、女婿這些親人。

92歲的母親也勸她：

你找他這么多年，他在外面說不定過得挺好，你就放心吧。

雖然這些都是安慰的話，未必全是事實，但也很有道理。

當(dāng)然，也有一些尖銳的批評。

有鄰居曾說她：

你一天到晚就知道找孩子，你看家過成什么了？

網(wǎng)上也有人留言：

寧愿躲著都不想見父母，又何必執(zhí)著一定要找出來。

李艷霞細(xì)細(xì)反思后，決定和自己和解，她想回歸正常生活。

她把微博頭像換成自己的寫真照，以前的頭像是金寧抱著吉他的照片。

（李艷霞<左一>和朋友聚會）

2018年，外孫出生，鼻子眼睛很像金寧，只是比金寧要胖點。

李艷霞從外孫身上看到兒子的影子，十分高興。

她把金寧唱歌的錄音帶放給外孫聽，翻看金寧的照片讓外孫認(rèn)。

在外孫那里，她找到一種久違的心靈寄托。

2019年，李艷霞夫婦和女兒一家拍了全家福。

照片中，小外孫笑得燦爛無比，李艷霞也是神采奕奕，一掃之前的萎靡不振，仿佛回到了年輕歲月。

她變得開朗起來，決心和老伴安度晚年，甚至提出要去旅游。

為了找兒子，她放棄了太多，虧欠家里人太多了。

特別是女兒，她想盡可能幫女兒減輕負(fù)擔(dān)，彌補對她的虧欠。

如今，李艷霞喜歡拍照，走在街上拍，到了景點拍，隨時和親人拍，遇見朋友拍。

拍完了，她便發(fā)到網(wǎng)上，一個都不落下。

李艷霞曾在整形手術(shù)后，寫過一段日記。

她表示，她會積極樂觀地活出自己。

同時，她還唱了一首《活出個樣來給自己看》，希望等兒子回來時，再唱給他聽。

因為身體原因，李艷霞開始腿疼，不能再像十多年前那樣，往外跑了。

她最大的心愿，就是過好當(dāng)下，開開心心生活。

2021年9月，她又忍不住去了北京一次。

只不過，她的心態(tài)平和了許多，能找到最好，找不到，也不會給自己施加壓力。

一次，她夢到兒子金寧，夢見他在家喝醉酒，坐在地板上，抱著吉他，嘴里說著，我還在，我活著。

她堅信，兒子還活著，遲早會回來的。

看到李艷霞執(zhí)著的樣子，我不由想起我們村的兩位老人。

那兩位老人，都經(jīng)歷過失子的痛苦。

一位老人的兒子，大學(xué)畢業(yè)后外出打工，結(jié)果一去不復(fù)返，20多年來沒和家里聯(lián)系過一次。

有人說那孩子可能不在了，雖然大部分人嘴上不說，心里早默認(rèn)了這個說法。

這樣的結(jié)局，用在金寧身上，可能對李艷霞有點殘忍。

但有時，人必須學(xué)會面對和接受。

還有一位老人，多年前兒子拉土?xí)r，被崩塌的土堆捂在底下，當(dāng)場死亡。

此后，每年清明，她都到兒子墳前痛哭一場，訴說相思之苦。

一直堅持了20年，直到她去世。

老人對兒子的思念，讓我突然想起一句話：

我們都曾以為，母親是自己一生的眼淚，其實自己才是母親一生的眼淚。

而做父母的，有時真的不要執(zhí)念太深。

兒孫自有兒孫福，如果注定要走散，不要為了他們失去自己。

否則，最后受傷的還是自己。

（李艷霞夫婦和女兒一家）

小結(jié)

算起來，如今的金寧已經(jīng)41歲了，與家人失聯(lián)也有19年了。

家人的苦苦尋找與他的杳無音信，正如《大約在冬季》的歌詞一般。

沒有你的日子里，我會更加珍惜自己；沒有我的歲月里，你要保重自己。

你問我何時歸故里，不是在此時，不知在何時，我想大約在冬季。

其中的意境，只能慢慢回味。

當(dāng)你離家時，可能豪情滿懷，信心十足，但出門在外，比你優(yōu)秀的人太多了。

如果你的磨礪、天分、沉淀不夠時，不管你是選擇向生活妥協(xié)，還是選擇跌倒了又爬起來。

請你記住，家是最重要的，任何時候，不要忘記回家的路。

如果你只把藝術(shù)當(dāng)父母，而忘記父母是你的藝術(shù)。

這樣的藝術(shù)之路，永遠(yuǎn)走不太遠(yuǎn)。

對每一個在外漂泊的游子來說，什么時候回家都不晚。

“父母在不遠(yuǎn)行，若遠(yuǎn)行必有方”，請心懷感恩，及時給父母報平安，讓他們安心。

因為，父母在，家就在。

那里總會敞開一扇大門，等待游子歸來，無論你腰纏萬貫還是一無所有。

（李艷霞夫婦自娛自樂）

關(guān)鍵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