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貓卷編輯?/ 思考姬排版 / 小魚
二次元燒香拜佛之注意事項大全。
最近的一次五一假期，仿佛所有人都在旅游的路上。
【資料圖】
而大半個中國的人都去了蘇州。
蘇州各大寺如寒山寺，西園寺都紛紛因為人潮而“擠”上熱搜。似乎真應了那句話：在上進與上班之間，越來越多年輕人選擇上香。
年輕人在佛祖大仙、各路神通面前虔誠禮拜，或是求考公上岸，升職加薪；或是是求個神仙伴侶；也有人真的放棄996的都市職場生活，去山間小寺當義工，以圖重新收獲心靈的寧靜（只不過，正如很多社會學觀察所見，第一批上山清修的年輕人們因為受不了清苦的生活環(huán)境，已經紛紛跑路了）。
無獨有偶，日本動畫里也經常會出現類似的一批年輕人，他們跑到神社和寺廟里，去求姻緣或事業(yè)有成。偶爾還為要不要繼承家里的宗教設施而苦惱不已。?
作為一個宅宅，你我TA都有著成為二次元主角的夢想。
那么假設：你一朝穿越到了日本動畫之中，你該如何像主角一樣正確地去寺廟或神社上香，避開不吉利的兇社，甚至成功繼承神社或寺廟里的家業(yè)呢？
01
神社，寺廟，與日本人的心靈
第一步，你需要弄清楚自己燒香的對象，是日本本土神，還是佛教中的佛祖菩薩。
中國本身有著深厚的佛教傳統(tǒng)，因此中國觀眾對“寺廟”這一元素并不陌生。但對日本本土的宗教設施——“神社”，可能并不那么了解。
根據日本的權威級大辭典《大辭泉》的（超簡短）定義：神社是祭祀神道神明、進行祭祀和參拜的地方。而神道則被定義為“基于日本民族自古以來的萬物有靈的宗教態(tài)度。以自然崇拜、動物崇拜等為特征。受到佛教、儒教、道教等的影響?！?以及，還有相對于佛教而言的異端宗教的意味。
要謹慎選擇信仰對象，就要先了解佛教和神道信仰在日本相愛相殺的前史，這，就要說起日本歷史傳說中的日本佛教始祖——圣德太子（傳 574年2月7日—622年4月8日）。
在歷史傳說中，圣德太子重要的政績除了向中國派遣“遣隋使”，便是大興佛教。
日本第一處世界文化遺產——法隆寺據傳也是圣德太子下旨所建。
由于圣德太子崇尚佛教，傳說里也給他披上了宛如神佛的外衣：太子講經時，天女前來散花；向佛祖祈雨，如愿以償。而反對佛教的政敵，想通過本土神道祈雨，卻無功而返。
不過，日本本土神道雖然受到了外來佛教的沖擊，但并沒有一蹶不振，依然保持與日本皇室等世家大貴族的緊密聯(lián)系。
另一方面，被地方豪族青睞的佛教，也深知自己屬于外來的和尚，必須適應日本本土風俗進行戰(zhàn)略調整，以便向京城以外的廣大鄉(xiāng)野地區(qū)傳教。而鄉(xiāng)野地區(qū)的百姓普遍以地方神道為尊，因此為了能夠讓佛教“下行”，日本佛教便意識到必須將兩種宗教相結合，而不是一味互相攻擊。
日本神佛經過千年里的不斷融合，出現了“神佛習合”的獨特現象。
具體而言，就是將日本本土的信仰和佛教折衷，再習合形成一個信仰系統(tǒng)。例如日本神道中的最高神明——太陽神天照大神 就是佛教中的至高神大日如來在日本的化身，由此統(tǒng)一了神道佛教兩邊的權威。
既然日本神道里的神明，都是佛教在日本的化身，所以神社和寺廟也經常建在同一個地方，方便信眾求來問卜吉兇。
到了江戶時代，大寺廟甚至還負責社區(qū)人口管理，婚姻嫁娶、喪葬業(yè)等等。大寺廟的住持，同時是掌握地方權力的大地主，不僅能享用美酒佳肴，還能娶妻生子，讓孩子繼承家業(yè)。
甚至在佛教不如昔日昌盛的日本現代社會，依然有人幻想著嫁入佛門，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
因此生在大寺廟之家，確實是非常不錯的人生起跑線。
而和天皇家掛鉤的神社，因為近代明治政府“崇神毀佛”的民族主義政策逐漸大放異彩，甚至在二次元里也成了日本宗教等第一代表（筆者吐槽：這一點其實也可能因為佛教僧侶往往要剃成光頭，而神道相關的神職人員如巫女，神官都有很多頭發(fā)，看起來更符合俊男美女的審美）。
由于歷史原因，部分古老的寺廟和神社，占地遼闊，而且還坐落在現代都市的正中心。但最初選址時，施政者一般會選擇將神社寺廟建立在環(huán)境清幽的山林（甚至就是深山老林里頭）。
特別是崇拜自然神的神社，對于潔凈的環(huán)境有極高的要求。因此動畫中有深山瀑布，湖中秘島等地標的僻遠地方，十有八九都有神社的影子。
而在這些場景，你遭遇危險（如“柯南”來了）的可能性，有一定程度增加。
在神道教萬物有靈信仰中，日本人相信烏鴉是神的使者，所以穿過神社第一道門——鳥居，就代表走進了“神的圣域”。
進入神社后，一般還要在“手水舍”漱口，凈手，再進入拜殿參拜。
參拜者首先向神明鞠躬行禮，向賽錢箱里投錢。接下來要搖鈴或者敲鐘，召喚神靈從天而降，許下心愿（如果在動畫中，則是讓觀眾聽見主角的心愿）。然后深深鞠躬兩次，用力拍兩次手，開始祈禱或許愿。最后，再向神明深深鞠躬行禮，離開時再一次稍稍鞠躬行禮。
至于本殿，則是神明棲息的地方，神官巫女往往在此做法祈福，一般人除了（付費的）“正式參拜”，不能輕易進入。
根據神社供奉的神明所屬的不同系統(tǒng)，本殿的建筑式樣也多種多樣，不一而足。
許多神社是家族繼承制，因此神官或巫女也住在神社里，在“社務所”工作，負責神社的相關工作。而在動畫中神職人員，最常面對的問題要么是如何打倒不可思議的怪獸（《犬夜叉》），要么是“奇怪的東西深夜拜訪我”（夢枕貘《陰陽師》）等玄怪故事。
為了理解這些科學難以解釋的玄怪現象，可以讀讀日本文化研究者梅原猛在《世界中的日本宗教》。其中總結了日本古代的彼世觀有以下特征：
第一、相信有彼世的存在，但是彼世既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獄，是與現世生活狀態(tài)基本相同的一個世界。
第二、相信萬物皆有靈魂，人死后靈魂脫離身體，會被神鳥通過柱子帶去另一個世界。
第三、認為一切人和物的靈魂都可以去彼世，極其兇惡的人也可以在有靈的人的祈愿下渡過現世和彼世的“河流”。
第四、人死才會去彼世，去了彼世的人，有一天還會回來（善者會早回）。這種回歸是一種家族式的回歸，幾年后（在彼世是幾天），死去的家人還會回到新出生的家庭成員身上。
第五、彼世和現世的時間和空間的關系是，現世的一年是彼世的一天?，F世和彼世的空間是完全顛倒的。
第六、本土文化最核心的信仰就是森林崇拜。
簡單說來，神社打開的世界是現實世界的映照。雖然進入“肥宅的平成時代”，日本動畫里的神道元素，看起來又清新又治愈，但并不代表神社從一開始就是治愈都市人心靈的美麗桃源。
實際上，直到一百年前，神社不僅不是通俗意義上凈化心靈的場所，還存有大量相當陰暗的地方。為了不被染上奇怪的東西，你還要學習神社陰暗史，方便遇到不妙的情況，拔腿就跑。
“被綁在拜殿上的孩子,在黑暗的廊上,盡帶子所能伸展的長度四處爬動,這種時候,對母親來說是最輕松的夜晚,但若當孩子哭得驚天動地的夜晚。母親就會焦慮萬分,踏石板的腳步更顯得急促,時常上氣不接下氣,真沒辦法時,也只得半途而廢回到殿廊把孩子安靜后,再下去重踏一百次。
如此讓母親晝夜牽掛,夜晚更不能安眠的父親,其實早就因流浪武士的身份而喪命了。
這個悲哀的故事,是母親在夢中告訴我的?！?/p>
大文豪夏目漱石于日俄戰(zhàn)爭后寫下了小說《夢十夜》（1908年），第九夜的故事便是丈夫從軍打仗后，妻子帶著幼孩每夜前往供奉武士靈魂的神社——八幡宮參拜。
從急速西化的19世紀以來，政府為了彰顯不同于西方式現代化的日本式現代，日本政府有意將神社塑造成發(fā)揚日本國粹，光明萬丈的地方。
但是日本近代化的成功，仍是建立在今人難以想象的一場場殘酷戰(zhàn)爭之上。因此，祭祀武士，祈禱戰(zhàn)勝歸來的神社，也成了小說、漫畫里悲劇的舞臺。
參照根據學者梅原猛的研究，古代神社原本就時常用于鎮(zhèn)守生前受政治迫害而死的怨靈。建立起神社的正是害怕被死者報復的當權者。神社鎮(zhèn)魂的效用和當權者的心懷鬼胎結合起來，在戰(zhàn)后則受到了更嚴厲的諷刺——“靖國神社那地方里一定沒有所謂的英靈吧。不然昭和天皇怎么不是被戰(zhàn)死者痛罵，而是在參拜后活著出來呢?！?/p>
因此，如果發(fā)現自己要去的神社和戰(zhàn)爭有關，或是對政治斗爭中的落敗者進行祭祀，建議打道回府，不去上香為妙。
不然，還請參考負面典型：動畫《平家物語》里隱形男主平重盛。
因為擁有看見亡者之眼，平重盛受到戰(zhàn)死者和政斗失敗者的亡魂作祟而早早去世。鼎盛一時的平家建立了大神社——嚴島神社，祈求政敵能早日往生，然而平家最后還是在政局變動中全家覆滅……平家族人死后仍不斷出來作祟，即使政敵建立了祭祀平家的神社也沒太大用處。
從古至今，由政治集團出資建立的神社，在組織方面也有相當強的集團性。
大凡是不利于集團穩(wěn)定的東西：如帶來地震的鯰魚，喜歡誘惑人心的狐貍，咬一口肉可以不老不死的人魚……神社都能將其收編之。
鎮(zhèn)壓了“非人之物”的大神社，還能通過大眾喜聞樂見的漫畫形式，進行自我宣傳：“日本人民的幸福生活，全是我們這的大神賜予的，要感恩！”，以此收割民眾的香火錢。
在傳播的過程中，偶爾也會出現被鎮(zhèn)壓的“非人之物”比大神更加出名、在民間獲得極高人氣的例子。但神社一般堅稱被鎮(zhèn)壓的東西增強了神社的神力，所以民眾還是應該給神社打錢。經典如浮世繪中鹿島大神鎮(zhèn)壓鯰魚精的場面為最近大火的《鈴芽之旅》提供了“插入要石，阻止地震”這一靈感。
但在《鈴芽之旅》，不是由蠢萌蠢萌的鯰魚精引發(fā)地震，而是看起來陰暗又邪惡的大蚯蚓引發(fā)了地震。生在神職人員家的純真兒童當不成救世主，卻有可能被當成“要石”活埋在地下，以求阻止地震……
除了可怕的活人祭祀，相當長的一段歲月里，如果有無神論者敢于質疑神社信仰的權威性，很有可能招到神職人員的殘酷報復。這就構成了日本民俗系推理小說和動畫、漫畫最喜聞樂見的“神社殺人恐怖事件”。
二次元中的“神社殺人恐怖事件”多誕生于20世紀中后期，著名的如 《名偵探柯南》“人魚之謎”篇。
巫女為了假裝成吃過人魚肉的不老不死之身，接二連三殺掉小時候的熟人。更可怕的是，村里的長者們一早知曉不老不死的巫女是假扮的，但為了“人魚島”的產業(yè)支柱：旅游業(yè)，對巫女的犯罪也進行了隱瞞，想方設法阻攔外來者的調查。
《名偵探柯南》定位為老少咸宜的黃金檔動畫，劇情對巫女復仇，集體利益吞沒個體生命的陰暗面都點到為止。
改編自京極夏彥小說的深夜動畫《魍魎之匣》則大膽地將鎮(zhèn)壓非人之物的“神社”與藏著陰暗之物的“匣子”相聯(lián)系：來歷古怪的神社，本質是受戰(zhàn)爭沖擊的人們?yōu)榱藦浹a內心罪惡感而制造的幻想，動畫由此揭開了戰(zhàn)后不久日本人心靈的殘忍和混亂。
總之除了避開偏遠山區(qū)和湖區(qū)的神社，當你發(fā)現自己穿越到了不太平的年代，看見來歷不明的神社，也請謹慎保持距離。
另外，自二十世紀初以來，越來越多的研究也揭開了神社和神道圣潔的面紗，還原其在歷史中并不那么正經的面目。
如歷史學家在辻 浩和在《中世紀日本的游女》中考證了，古代的巫女、女尼經常在旅途中向陌生男性賣身，收貨香客嫖資再敬奉給神。
“魚籃觀音，以身渡人”這類有點色情的形象，在中國逐漸被儒學中嚴格的貞操觀念替代。由于日本沒有嚴格的貞操觀念，神社寺廟和娼妓街甚至常常建在一起。17世紀，井原西鶴的色情小說《好色一代男》里就充滿了主角逛著逛著廟會，開始和巫女或妓女眉來眼去，偷香竊玉的橋段。
當然，隨著時代進步，現代的巫女早已不從事色情活動。但神社作為男女交友，戀愛的經典場所，在日本動畫中也得到了繼承。
只是，既有促成戀愛美滿的神社，也有懲罰變心或祭拜殉情情侶的神社。而“陰暗的神社”，在動畫中十分容易激發(fā)——朋友們都成雙成對地脫離單身生活了，單身狗的我決定去神社詛咒他們——這一場景。
不過，詛咒他人經常要付出詛咒者靈魂下地獄的代價，因此請不要從事這類不違法但有違神佛界良好風俗的行為。
03神社與二次元的不解之緣：作為“日常系”“世界系”動畫背景的神社
作為二次元的穿越者，你最后需要思考一個可能是最重要的問題。
你穿越進去的動畫是“日常系”還是“世界系”動畫。
21世紀以來，隨著日本被泡沫經濟重創(chuàng)，文藝界里的宏大敘事退位，世界革命的夢想破滅。在這種情況下，“日?！敝匦峦嘎镀鋵氋F之處，成了文藝工作者常用的創(chuàng)作母題。
社會學家宮臺真司將其命名為“無盡的日常”（終わりなき日常），認為它是一種倦怠的后現代癥候：這日常似乎沒什么不好，但一想到它將一成不變地無限延續(xù)，就讓人沉悶........每天在這無盡的日常中輪回。
但正如加繆的《西西弗斯》在否定諸神和推動巖石中獲得了意義一樣，置身其間的日本人也嘗試過反抗。
作為對無盡日常的逆反，各種力圖終結這種狀態(tài)的自殺論、決戰(zhàn)論、末日論開始在日本大行其道，開啟了“世界系”的動畫。
“神社/寺廟”元素的加入，可以說是給是“日常系”的動畫加入了神怪元素，讓其看起來不那么“日?！薄?/strong>
日常系動畫通常沒有“升級打怪最終獲得寶物”這樣主線劇情，全部由獨立的日常小故事組成。對于行業(yè)經驗極為豐富的日本動漫產業(yè)來說，很多小故事發(fā)生的場所、活動與題材都是要素化了的。如果設定在校園日常，校園的大事件往往就是合宿、文化祭、修學旅行、校際比賽等等。而每一個大事件作為成熟的“套路”，其內部也由較為穩(wěn)定的次級要素組成，比如合宿中總少不了廢棄神社的試膽大會，主角團撿到奇奇怪怪的道具，開啟新場景等等。
同樣，在生活日常中，新年參拜和各類祭典也常常貫穿動畫始終。一旦觸發(fā)了諸如夏日祭典這類事件，那與之相關的主角團浴衣裝、逛攤販、撈金魚以及煙火大會自然就必不可少。
當然，每一部出彩的日常系動畫都會發(fā)掘出專屬于自己的“日?！保蠖嘤泄潭ǖ哪Ｊ剿?。
如上圖所示，《更衣人偶墜入愛河》中，志在成為傳統(tǒng)人偶師傅的沉默寡言少年和喜歡cosplay的美少女談戀愛。雖然主角性格設定異于一般戀愛動畫，但是“夏日神社廟會告白”這一場景仍是日常系動畫的套路。
由此觀之，與其說日常系的底色是現實，不如說它和半虛半實的現實一樣，都是人工運作的產物。
特別是日常系動畫里的“角色”一維，雖然時不時會加入“黑長直巫女”，甚至是“狐貍男”“貓系女”等“非人之物”，但人物性格設定幾乎都是來自于人類主角為中心的動畫庫。
過去在浮世繪中“非人之物”往往以妖言惑眾，最后被大神鎮(zhèn)壓的負面形象出現，但21世紀的動畫逐漸走向了“福瑞控”的方向。
由于女性觀眾的增加，動畫中狐貍作為一心一意的美男子形象的出現頻率大幅增加。甚至外表不那么可愛的鯰魚和白蛇也能轉化為人類的戀愛對象。
可以說，隨著時代進步，人類一方面擺脫了“鯰魚帶來地震”“狐貍愛搞破壞”的迷信，但又將古代傳承下的民俗當作娛樂對象。特別是當固定場景和特殊角色疊加時就會出現雙倍的化學效果：譬如和神使的狐貍美男在神社祭典后花前月下，鯰魚公主夏夜帶著少年在水底潛行等等。
比起沉湎于戀愛和親情的溫吞日常，“世界系”動畫由于帶著“人類終會被天災毀滅”諸末日論帶有更強的使命感和大敘事色彩，從而熱衷于討論重啟自我與世界的連接。
這種傾向在“世界系”動畫里通常反應為：男女主角的自我問題、關系問題直接和世界滅亡的宏大命題相關聯(lián)，可謂是社會失去整合力后個體對宏大敘事的最后執(zhí)念（是的，說的就是新海誠的災難三部曲《你的名字》《天氣之子》《鈴芽之旅》）。
新海誠的災難三部曲涉及大量里神道元素（《鈴芽之旅》中的閉門師草太可以當成不穿和服的新時代神官）。特別是第一部《你的名字》直接將女主角設定為世代服侍宮水神社的巫女。
神明藏身的神社既是神道的核心，也是神道的基礎。
電影中最精彩的片段之一就是巫女在神社正殿跳神樂舞和口嚼酒。電影中的口嚼酒是由巫女將米咀嚼后吐出放置，通過自然發(fā)酵釀造的酒。
雖然被現代觀眾吐槽為“變態(tài)”“惡心”，卻和日本古籍中的記載完全一致。近代民俗學鼻祖柳田國男也認為，女性具有通靈的敏感體質，因此成為神靈附體的媒介。
口嚼酒和電影里的關鍵詞“結”具有深遠的意義。老巫女曾在影片中解釋說：“與人的連接、時間的流逝、再次連接，都是神的力量?！?/strong>可以理解成宮水家供上口嚼酒的神明是負責“結”的神明。
男主角喝下口嚼酒后，靈魂進入了女主角的身體。雖然是一種“連結”，但在日本古代的信仰中給肉體注入新的靈魂這一行為并不是“結”，而是生產的“產”?！爱a靈”在日本神道信仰中，同樣被認為是肉眼看不見的神秘力量。或許就是宮水家供奉的神明的真正能力。
新海誠電影三部曲中的男女主角由于不可思議的神力相識，穿越多個時空，互相追求著彼此。
這類“世界系”戀愛故事感動了屏幕外成千上萬的觀眾。
—— 可是，想想被獻祭的晴天少女，活埋地下的“要石”少年，新海誠電影的成功真得是靠用唯美的畫面，向全世界兜售“日本特色”的神道習俗嗎？
再說，掌握這些“日本特色”的習俗，你就能避開天災人禍，不通人情的封建家長，好好繼承家里的神社嗎？
04繼承神社的福氣，你要不要？
提到神社的“日本特色”，就必然提到“圣地巡禮”——宅宅去動畫場景的發(fā)生地旅游這一現象。
而動畫《幸運星》（2007）更是開了二次元神社游的第一把火。
《幸運星》沒有主線劇情，內容主要圍繞四位女高中生的生活日常展開。其中主角柊鏡和柊司兩姐妹家住鷹宮神社，她們的父親是該神社的神官，而姐妹兩人也會在正月扮演巫女。
因此，動畫以鷲宮神社作為鷹宮神社的原型，在片頭動畫中描繪了神社的場景。
雖然柊鏡和柊司兩姐妹家里有神社要繼承，可以悠閑地過日子；但現實中的神社生活并不一定如此簡單又輕快。
甚至神官還要苦思冥想怎么在信仰退潮的當代社會里，換個方式給神社創(chuàng)收。
成功搭上二次元便車的神社，譬如在東京市中心有歷史有地位的神田神社，通過和《lovelive》聯(lián)動，賺得盆滿缽滿。雖然神社和二次元互動過多，也面臨著大眾質疑“信仰變味”。而神社發(fā)言人還需要靈機應變，口齒靈活，堅稱“神社要與時俱進，為大眾服務”。
財產多了，神社里眾人的煩惱也不會減少。
除了收入不正當或亂花錢引發(fā)的丑聞，神社的繼承權也會引得一家人大打出手。以“凈明正直”為最高價值的日本神道教，只要和人、錢、權扯上關系，也會在八百萬神明前演出神道教版的“紛爭的一族”，有時候甚至還會變成懸疑驚恐劇場。
除了某些歷史悠久的神社坐擁大批土地，吃喝不愁，在二次元取景鏡頭外還有那么多不太成功的神社：深山僻壤，信眾鮮少，神事瑣雜，而且由于是世襲家族財產，還不能不繼承家里的神社.......
即使一家的孩子愿意繼承鄉(xiāng)下神社，能不能找到合適的結婚對象往往會成為問題。
按照日本長久以來的規(guī)定，女性一般不能接受任命成為神官。只有獨生女的家庭想要繼承祖?zhèn)鞯纳裆?，必須招引女婿入贅?/p>
問題是結婚后，誰也不能保證女婿或生下來的孩子就愿意自斷前途，乖乖繼承神社。
加之，由于神社始終需要穩(wěn)定的后繼者，實在無人接替的情況下，還需要考慮收養(yǎng)遠房親戚，這在少子化的日本真是難上加難。
以及，再說一遍：如果是阿宅不小心穿越到了二次元，一定要看看自己所處的動畫究竟是世界系還是日常系動畫。如果是世界系動畫，那你為了繼承神社很可能需要考取如下資格，如，驅魔，祭祀，口嚼酒（巫女技能），神舞（多為巫女技能），為地方排憂解難的戰(zhàn)斗力.......
如果你轉生為巫女的話，由于日本神道信仰里一貫認定巫女必須是處女，你大概率只能處于主角團里的非核心位置，還是別想著和男主角談一場改變世界命運的戀愛了。
萬分之一，你有幸成為新海誠動畫電影的女主角，請你捫心自問：自己能不能歷經磨難，堅持到電影最后一幕和男主角相視一笑。而且，只有結局能夠相視一笑的戀愛動畫，是你想要的戀愛動畫嗎。
如果能夠穿越到日常系動畫，那就盡管摸魚，好好享受神社里的悠閑生活吧。
在這種半虛半實的現實之中，日常仍然是無盡的，不過伴隨著對萌要素的大量生產與消費，三次元里被認為是倦怠的日常也顯得可愛和值得一過了吧～完。
*本文來自「動畫學術趴」，未經授權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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